文/苑柍

       以退为进，不是谁都能用着灵的方法。尤其在政坛，由于把握不好，有的人一退就成了真退，再也无回来之日。但，如果把握好火候，该退时退，该进时进，则每次回来都能获得比之前更大的成果。蒋介石就显然把以退为进的方法活学活用了，一生中曾多次使用以退为进的方法。仅漂亮的下野，就玩了三次，每次都使政治对手不得不服输，最后还得请他出来拯救危局。

       1927年8月12日，蒋介石离开南京，到达上海。13日，发表下野通电，这也是蒋介石第一次下野。之所以在北伐成功后和“四•一二”后还得下野，原因在蒋介石此时受到了李宗仁等人的埋怨，国民党内众多大佬和新军阀转而支持了汪精卫。当然，蒋介石的下野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同情，其中包括张治中。张治中还特意到浙江奉化溪口看望蒋介石，并且专门准备了一份纲要，帮助蒋介石检讨过去的种种缺憾。张治中后来回忆说：“我一到溪口，过了一两天，便和他坐在文昌阁的凉台上，一边看着远山近水的景色，一边按着我所拟的大纲，一件一件地检讨。这是一次爽快的谈话，也是一次痛快的陈词。”

       但，南京很多人不喜欢汪精卫。9月5日，汪精卫来到南京，看见许多反对自己的标语，不禁大动肝火，质问李宗仁：“你们既然欢迎我到南京来，为什么又要贴标语骂我呢？”盛怒之下，汪精卫心生胆怯，发现南京是蒋介石的势力所在，不是他汪精卫的久居之处。然而，蒋介石并不急于出山，下野期间还特意去了趟日本，并会见了日本首相田中义一。为了保护与日本利益攸关的张作霖，田中义一要求蒋介石控制住长江以南地区，先不要急于北伐。蒋介石也希望得到日本政府的援助，“如今与中国有交涉之列强为数众多，但真有紧密关系者，唯日本与俄国。俄国在此意义上对中国已加干涉，日本岂有不得加以干涉、援助之理？余作为革命者若发表此等言论，则将被国人怒叱为卖国贼，但阁下乃余所信赖之前辈，故敢以衷情诉诸阁下。”

       蒋介石第一次下野，还有一个收获就是娶到了宋美龄。1927年12月1日，在上海，蒋介石与宋美龄举行了隆重的婚礼。新婚燕尔，蒋介石对外宣称：“余确信余自今日与宋女士结婚以后，余之革命工作必有进步，余能安心尽革命之责任，即自今日始也。余与宋女士讨论中国革命问题，对于此点，实有同一之信心……余二人今日，不仅自庆个人婚姻之美满，且愿促进中国社会之改造。”后来，宋美龄确实对蒋介石帮助很大，历史证明比蒋介石之前的几个女人都强多了。而且，宋美龄的历史标志性还在于，直到自她开始，中国才有了“第一夫人”，能出现在公共场合。1928年2月2日，国民党召开二届四中全会，改组国民政府，谭延闿为主席，蒋介石担任国民革命军总司令、国民政府军事委员会主席，而汪精卫、陈公博等四人被禁止参加二届四中全会。

       蒋介石第二次下野，是在1931年12月15日，辞去国民政府主席、行政院长、陆海空司令等职务。在当天的日记中，他写道：“余心剧度凄酸，以手造之国家，辛劳八年，死伤部下三十余万，犹亲生扶长子欲使一旦放弃不能相见。经国赴俄不归，民国扶持不长，皆欲使我一旦弃去。而今日又为慈母六十八岁诞辰。呜呼！于国为不义，于党为不忠，于母为不孝，于子为不慈，能不愧怍，未知以后如何自反，报答亲恩与党国也。”不过，蒋介石第二次下野，由于几年前已经有过下野经验，所以这次留了后手。在他离开前，12月15日的最后一次国务会议上，任命顾祝同为江苏省省长，鲁涤平为浙江省省长，熊式辉为江西省省长，邵力子为甘肃省省长。加上原先的执掌地方的诸位亲信，虽然蒋介石名义上已经下野，却仍然牢牢掌握着全国的局势。另外，蒋介石指使宋子文对外借款1000万元，随后他辞去财政部长职务并暗中怂恿财政部人员全体辞职，为下一届政府的运作制造了障碍。而众所周知，宋子文是宋美龄的哥哥，即蒋介石的大舅哥。

       新政府首先遇到没钱的财政危机，每月收入600万元，办公费用支出400万元，军队需要军费1800万元。不仅有理财能力的宋子文撒手不管了，而且江浙财团也不援助了，这让行政院长孙科坐困愁城。与此同时，日本加紧对中国的侵略，孙科要求张学良坚决抵抗，但张学良不听孙科的命令，反而将东北军撤往关内，让日本在1932年1月3日轻松占领了锦州，很快导致东北全境沦陷。紧接着，日本向上海调动军队，1月25日孙科向国民政府主席林森提出辞呈，上任行政院长不到一个月，就黯然下台。三天后，上海响起剧烈的枪炮声，“一•二八”淞沪会战爆发，国民党决定由汪精卫出任国民政府主席、行政院长，宋子文为行政院副院长兼财政部长，孙科任立法院院长。3月1日，汪精卫主持召开四届二中全会，恢复军事委员会作为国民政府最高军事指挥机关，由蒋介石担任军事委员会委员长。也就是从此，中国出了个“蒋委员长”，领导中国军队打仗。

       蒋介石第三次下野，是在1949年内战大败，辽沈战役被歼灭47万人，淮海战役被歼灭55万人，平津战役被歼灭和改编52万人，输掉了1946年赖以发动内战的所有赌注之后，南京面临解放军的直接威胁的关键时刻。此时，蒋介石不但为中国人所唾弃，连美国也对他不满了。美国驻华大使司徒雷登就向美国国务卿马歇尔建议，劝告蒋委员长退休，让有前途的其他国民党领袖人物上台执政。1948年12月24日，拥兵50万的华中剿总司令白崇禧在武汉通电，提出“国共双方立即停止军事行动”、“蒋介石下野”等要求。紧接着，李宗仁又提出五项和议主张：蒋介石下野；释放政治犯；言论集会自由；两军各后撤30里；划上海为特别市，作为和谈地点。同时，河南、湖南、湖北、广西四省也相继通电主和，并要求蒋介石下野。1949年1月1日，蒋介石发表《元旦文告》，说：“只要神圣的宪法不由我而违反，民主宪政不因此而破坏，中华民国的国体能够确保，中华民国的法统不致中断......则个人进退出处，绝不萦怀，而一惟国民公意是从。” 1月21日，蒋介石宣布下野，由副总统李宗仁代行总统职权，进行和谈。

       因为已经有过两次下野的经验，蒋介石把第三次下野的后路安排得更加详细。1月18日，任命陈诚为台湾省政府主席兼台湾省警备总司令，彭孟缉为副总司令。第二天，任命朱绍良为福建省政府主席，方天为江西省政府主席，汤恩伯为京沪杭警备总司令，张群为重庆绥靖主任，余汉谋为广州绥靖主任，薛岳为广东省政府主席，蒋经国为国民党台湾省党部主任。1月21日下午4 时，蒋介石乘飞机到杭州，次日到溪口。蒋经国在他写的回忆录《风雨中的宁静》一书中写道：“父亲引退，离开南京，临行时候，曾到紫金山国父陵寝谒别。当天晚上到达杭州，就住在览桥空军军官学校，那时父亲的心情当然显得十分沉重。”